十一月的尼泊尔
生日季贺文①【张起灵个人向】
一个人的存在，到底对谁很重要？这世上，总有一个人记得你，就像风会记得一朵花的香，凡尘往来，不过如此。——《风会记得一朵花的香》
有时候他会觉得，像他这样的人，即使消失在这世界上，也没有人会发现。
也许有可能真的是这样的。
他似乎又忘记了一些东西，一些对于他来说很重要的事情。但是他一直都在遗忘，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那些重要的事情，久而久之，也许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虽然说有一些事情，他应该不能忘记。
正在和家人一起旅游的一个孩子看到一个穿着蓝帽衫的人从自己身边路过，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对这个孤单行者的好奇。
尼泊尔边境的天空蓝的实在是有点可怕，对于张起灵来说，这天空似乎有点过于干净了。阳光也是这样，明媚得吓人，照在他的身上，使他常年不见阳光而显得有点苍白的皮肤在此刻也有了些许不一样的色彩。
这样子孤独的他在他人眼里无疑就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其实他不怎么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因为他实在是一个人走了太久了。虽然说他现在有在帮陈皮阿四干活，勉强也能算是陈皮阿四的人，但是他知道自己其实并不属于那里，就好像，他本来就应该只是自己一个人走下去。
所以在帮陈皮阿四夹完这一次的喇嘛之后，他选择向陈皮阿四申请了假期，或者不应该说是申请，应该算是一种要求。毕竟他是张起灵，如果他是真的想要离开这里一阵子，谁都阻挡不了他。
四阿公手下的人，并没有拦下他的能力。
在拿了自己的证件之后，他背着一个普通的背包，像是其他普通的游客一样，再次踏上了尼泊尔的土地。为什么要说是再次？那是因为张起灵觉得，他是真的来过这里，或者说，他曾经在这里留下过记忆。
本来这只是轻微的感觉，但是过去的一个月以来，这种感觉慢慢变得强烈，等到十一月到来的时候，他有一种自己必须要来到尼泊尔的感觉。
他很少会有什么奢求和渴望的东西，更不会有这种强烈的感觉，所以这一次，他选择来尼泊尔走走。
终于过了算是最难海关检查，张起灵手上的那张身份证和护照真是难以辨别真假，看来四阿公的人造假技术真是不错。
过了海关之后还有好几公里的路程才能到中尼边境的友谊桥，他随意上了辆车，车上还有别的乘客，他们都在聊天，只有他，安静地看着窗外，像是这些事情都跟他没有关系。
这段路的景色非常美，山涧和小溪随处可见，轻薄的雾气在山间缭绕着，仿像是仙境一般。他率先下了车，徒步行走，慢慢的消失在了原来的地方。
走了一段路之后，他来到了一个村子，村子里很少来外乡人，更不用说是一个来自异国的人了，照理说应该是被围观的对象。但是很奇怪的是，他们对张起灵突然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诧异，抬头看了一眼以后又继续做自己的事，就好像，他本来就是属于这里一样。
“欢迎回来。”一个看起来很老的老人从一间小房子里走了出来，他说的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而是叫做尼泊尔语的一种语言，但是张起灵听懂了，因为这一种语言，他曾经接触过。
张起灵并没有说话，只是向他点点头。
“既然你来到这里，就说明你已经见过你母亲了。”老者的表情似乎是有点怀念的感觉，“她怎样了。”
原来是母亲曾经在这里吗？张起灵突然就明白了，那种对于尼泊尔的熟悉感是来自于他的母亲。
“我不记得了。”张起灵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突然像是快要捉住什么一样，但是又转瞬即逝，如果没猜错，那应该是和他母亲有关的事。
“几十年前你来过这里。”老人说，“问关于你母亲的事。”
在老人记忆里，那时候的张起灵冰冷的像是一块石头，没有一点温度，安静地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凭空就会有一种肃杀之气。
他那时候是凭着自己找到的蛛丝马迹来到尼泊尔找他的母亲，但是在当时的人看来，他像只是在完成一个任务而已，而不是在找自己的至亲之人。
用老人的话来说，那时候他就像是没有心的人。
现在他已经忘记了那时候的事情，但是，他从那时起学会的那一种，叫做想念的东西，还留在他的心里，而那是他的母亲，留给他的礼物，也是最后的礼物。
但是他记不起她的样子了，他实在忘记了太多的东西，包括他的母亲。
“想见见她吗？”老人顿了一会说，“当然不是真正的她，只是照片。”
照片是黑白的，可以看出来已经很旧了，但是保存的很好，依旧可以看出照片里面女子精致的容颜，那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温柔的像是天池的水。
她的怀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看起来似乎就是他了。他伸手去接过这张照片的时候，有种奇怪的感觉，照片上有用笔写着日期，因为年代久远已经看不清楚了。唯一可以清楚看见的就是11月，还有模糊不清的几个字:小官出生于尼泊尔。
11月吗？原来他是出生在11月的尼泊尔。
“据说你出生那天，尼泊尔天气很好。”老人突然说，笑得满脸的皱纹都出来了，“现在等到你，我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张起灵摩挲着照片，他确实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也忘了许多事情，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母亲留给了自己最好的礼物，就是给了自己心。
多年以前在墨脱的回忆似乎又重新回来了，他也想起了他那时候见他母亲最后一面的场景，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他的母亲叫白玛，在藏语里面是莲花的意思。
“照片要带走吗？”老人问。
“不了。”张起灵把照片交回给老人。
岁月的痕迹并未在张起灵身上留下多少痕迹，但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见到眼前的老人了，他把照片留在这里，就像是留下自己的一份记忆一样，等到多年以后，他或许还会踏上这片土地。
也许他会再次忘记，但总有人会记得这一切。
end
